“单着不敢爱，活着不敢死”，怎么办？| 观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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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兰雅婷 转载请联系 isocialor

编辑： 鳗鱼

社长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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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单着不敢爱，活着不敢死”，

怎么办？

2017年日本电影旬报十佳中的第一名，给了影片《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》。没有激烈的冲突、跌宕的情节，但却把东京这个“大都市”中的“小人物”鲜活表现。在这个城市，关于爱情，关于死亡。

“单着不敢爱”——在犹疑不安里，原地踏步

女主角“美香”，白天在医院做护士，夜晚在“女孩酒吧”打工。

她的母亲自杀而死，她的前男友离她而去。她是不合群的，在所有行人低头看手机的时候，美香抬头看见了天空中的飞机。在“女孩酒吧”的同事们扭动着身体摆出可爱的样子唱AKB48的歌曲讨顾客欢心的时候，她也并未合流。

她说，“你觉得自己很可怜，不爱任何人时，你只要讨厌这个世界就可以了。正因此，这个星球不存在恋爱。”

这是这个角色最开始的情感生活状态，“孤独，且对爱消极”。

男主角“慎二”，也是个孤独的人。

在工地做体力工作的他地位低下、薪水微薄，被生活的水电煤气各种支出压得透不过气来。他一只眼睛失明，却为了营造给大家一个“乐观积极”的形象，假装健谈，不断地说着有营养没营养的话，以至于显得有些吵闹。

男女主角都是单身。

他们“单身的理由”一方面来自于精神层面。美香一直“觉得自己很可怜”。母亲自杀而死、前男友抛弃她而去，她是被所爱之人的“抛弃”重伤过的人，所以心中认为自己并不是值得“被爱”和“被长久接纳”的。对爱持消极态度的她把“都会忘记的”挂在嘴边，反正感情的热度终会消散，自己终究会被抛弃，索性在被动承受伤害之前，主动去隔绝这个世界，自己用“不合群”来挡掉“爱情”，用“恋爱的人都傻”的理论来否定“恋爱”。

在慎二身上，精神层面的“单身理由”是他喋喋不休以假装健谈，却只让他显得更加怪异，内心也更加孤独，难以融入灯红酒绿的东京。“讨厌说话却说个不停，讨厌东京却无法逃离”，多重心理矛盾，让他无力再去承担一份感情。

同时也来自物质层面，慎二和曾“爱过他”的同学吃饭的餐桌上，在这个即将出国的女孩居高临下的“你年薪多少？”“什么工作？”的质问下，他像一个犯人，语气还算平和，可那实话实说的答案怎么都不算好听。连自己都艰难养活的他，又哪有“硬货”在恋爱市场吸引女人呢？

恋爱真是麻烦啊。自己能好好地去爱吗？不会笨手笨脚地搞砸事情吗？再看看工作、算算年薪、看看自己硬件软件条件，这样的自己，值得拥有一段长久稳定的感情，值得那个人投入全部的爱吗？

不敢去爱的人们在迈出脚步前就被自己的一串疑问阻拦，于是只能原地踏步。

怎么办呢？

美香与慎二的感情发展，给出了答案。

某个晚上，慎二突然想见美香就飞奔到她的住处，却发现是男生禁入的女子公寓，便在美香家楼下坐了一夜。见此，再加上之前的无数细节，美香的心动摇了。美香带慎二回到她的老家，在行驶于乡间小路的单车上，慎二在美香消极地说着“我是被母亲抛弃的”时，告白说，“那就交给我吧，不开心的事，我来为你分担一半”。

爱的问题终究要用爱来解决。一颗孤独的星总会找到另外一颗，你是个怪人吗？你很不安吗？刚巧，我也一样。于是我与你分享东京上空最大密度的克莱因蓝，与你分享天空中飞过的别人都不曾留意的飞机。

在爱里，在被对方接纳的过程中，慢慢学着接纳对方，也慢慢开始与平庸的、并不完美的自己握手言和。

在慎二热切的告白中，在他真挚的爱中，美香“隔绝世界”的防线也逐渐瓦解，“你考虑了那么多，各种硬件软件条件，有那么多顾虑，什么‘自己会不会爱、值不值得爱’啊之类乱七八糟的，可我只单纯地，忠诚于见到你时猛烈的心跳，和见不到你时难挨的思念。”

这是影片，关于爱，给出的答案。

“活着不敢死”——死亡又太过麻烦

影片的第二个聚焦点，就是“死亡”。在东京这个城市里，连“死亡”也是一件个体不可以自由决定的事情，“小角色”的生命里写满了“无力感”。

慎二的工友突发疾病倒在工地，然后死亡，葬礼上却被老板嘱咐，“和大家说一下，别死在工作时间里”。

死亡时间都要怕造成麻烦而被上级规定！

多少大都市里的人们，摸爬滚打卑微地活着，被上级压榨、被同事中伤、被父母和妻子儿女的企盼重压，多少员工的抽屉深处正放着一张早已写好的辞呈，几次想辞退又作罢的犹豫里是无尽的酸涩；多少人深夜一口酒入喉咙，站在阳台看着楼下，想着“就这么死了算了”，却一觉醒来之后又揉着太阳穴、继续工作……

“辞职了不还得找工作，不然靠什么生活啊，我自己是死得痛快，爹妈又怎么办，儿女谁来养啊……”

路遇流浪狗，美香说，“这家伙并不真的想死但有想死的心情吧”。流浪狗的后续是被抓走，烧成灰，燃烧的烟从烟囱里冒出来，散在城市的空中。而这个城市依然明亮美好，不因这死亡有所变化。

这座城市里，死亡是没有意义的，甚至，是很麻烦的事情。

“只能活着，爱着，并靠着凡常生活的温度取暖”

“房租65000，叙利亚，恐怖主义，瓦斯费，电话费，地震……想见你。”是片中的一句代表性台词。

这赤诚的表白里，蕴藏着影片给出的另一部分答案——退守“消极的个人主义”、着眼日常、而暂且遗忘可怖之物的存在。

这种“个人主义”不是自私自利，而是在世界大时局大浪潮下，在恐怖主义核武器地震海啸面前，“小人物”确实力量甚微。光是自己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，哪有闲余去惦记着恐怖主义啊什么的怎么解决呢？只能暂且忽视那些，而去抓住这双手的力量所能抓住的东西。

生活太难，在餐桌上美香的妹妹问她有没有梦想的时候，她说“有还是会有的，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”，妹妹回，“那姐姐和慎二结婚就好了吧”。

以“爱情”来解决问题，让人想到张爱玲《倾城之恋》的结尾，“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”，这是“小人物”在“无力感”中的消极退守：在这灰暗冰冷的城市，只能寻求自我保全不被外界中伤，过好凡常生活，去珍惜眼前这个人带来的温度。

但消极不是结束。花会开，城市还有希望。追逐梦想、实现自我的“积极的个人主义”不是完全不可能实现。就像那个路边卖唱的女孩，在片尾终于成了明星。

“但是，加油啊！”

那些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怪人们，那些流浪的星，终会在克莱因蓝的天空找到彼此，彼此爱着，彼此温暖。那些奋力活着的人，终会发现，自己的手能握住的东西越来越多，生活比之前，也终会更好。

跑起来！去找寻，去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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